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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
 

從解義到解味——兼論宋儒的思惟方式

作者:貢華南 (華東師范年夜學中國現代思惟文明研討所暨哲學系傳授)

來源:《文史哲》2017年第5期

時間: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正月二旬日戊戌

          耶穌2018年3月7日

 

 

內容撮要:漢儒解經重言象而欲尋其原貌,魏晉玄學重經典之義而棄言象。二者皆重經典客觀之義,同歸于解義。宋儒解經即解味,欲通過經典之味而成績本身精力性命。從“尋孔、顏樂處”始,宋儒自覺發揚滋年夜解味精力。不重客觀之義,而重內在感觸感染,重消化、重親身經歷,從本身生長出富含性命氣質的理學,由此確立起解味思惟。解味之能夠,乃在于扭轉佛學空寂一味觀念,以六合萬物為真實不虛,充滿生機,且具有價值意味。新的世界觀決定了新的思惟方式,感應、格物、玩味、理會構成清楚味的分歧形態,此亦是宋儒獨具一格的思惟方式。

 

關鍵詞:解義/解味/宋儒/思惟方式

 

語詞、文本都是(意)義與(意)味之統一體。“義”乃客觀的、廣泛的、公共的義理結構,可呈現于某個配合體,為某個配合體廣泛接收,可說是廣泛有用,亦可說其有可托性。“味”是文本的整體所散發出來、能夠直接打動人者。它不以客觀確定的情勢存在,或許無章可循,或許似有還無。它在言之中,也在言之外。它“如在”,而僅為某種精力綻開,感之而可遇之,謂之“天生”可也。沒有某種精力支撐與湊集,視之不得見,聽之不得聞。

 

“解”是相對于“結”而言。“結”是特別地謀劃、遮蔽、設置,也就是我們所說的“立言”,或“立象(以盡意)”。依照儒家說法,真正的“言”或出于本身真實的德性(“有德之言”),或出于本身真實的懂得(“造道之言”)①。所“立”之“言”其實就是本身性命的境界與氣象。“象”非心所構想之“像”(心象),而是心所擷取之物象。“象”非有分有定有止之“形”,而是有動有靜無形有體幽明有無之統一體。簡言之,“言”或“象”是這個有味世界的呈現,也包括著作者對有味世界的等待與價值設想。一方面,呈現有味的世界乃是從有鮮活性命的個體出發;另一方面,對有味世界的等待與價值設想更是從真實的存在涌現。是以,“言”或“象”總是帶著鮮活的個性,帶著個體性命的氣息、氣質與氣象。

 

“解”是解其“結”,即解開作者密意厚意所結成的文本,讓其意義與意味一并涌現。深刻文本,打開文本世界,讓里里外外的意味一并顯露出,這是“解”的普通請求。“解”,一方面要深刻文本,探明謀劃義理結構,此為“解義”;另一方面,“解”要接近、熟稔作者之性命氣息、氣質與氣象,敞開并領略其意味,此為“解味”②。“解義”為“先”,為基礎,為準備;“解味”為“后”,為更高的階段與歸宿。“解味”要“解言”、“解象”,就是解“言”、“象”之“味”。解味者知味、得味,嚴格說,解味不僅屬于“知”,由于本身參與到味的天生,得味者獲得享用,性命被感動,進而被涵養。是以,解味更具有“行”的品德。

 

解義的目標或是文本的原義,或是文本的衍生義,此二者都是文本的客觀之義。解味的目標是得文本之“味”,“味”并非純粹客觀的存在,而需求讀者親自到來才顯現。學習者之解味不僅需求具有必定的品鑒才能,還需求以本身的精力性命復活經典以及圣賢的性命,并在本身的性命中使經典與圣賢的血脈得以演繹。簡單來說,解味的終極目標乃是新的精力性命之成績。得其義者謂知書,得其味者謂知人,謂知音。得其義者下,得其味者上。

 

一、魏晉解義之自覺

 

秦火一燒,諸子著作皆殘缺。漢武倡儒術獨尊,尋找、搜集、收拾先儒著作成為重要任務。儒書經官府頒布、奉行,成為價值準則與意識形態,擔當起規范平易近眾言行的重擔,其實踐效能獲得不斷地發揮。對于學者來說,“照著說”是對待經典獨一正確的態度;對于平易近眾來說,“照著做”是獨一的選項。在此意義上,儒學自發地顯示著“性命的學問”之特質。

 

東漢將孔子神化之后,群經成為只能接收而不克不及質疑或挑戰的對象。“接收”成為對待經典的獨一選擇,疏解詞義、尋章摘句這些純粹“接收”的方式成為解讀的主導方式。執言、執象,且止于言、象,這樣才幹確保經典的神圣性。另一方面,漢儒視經典為價值源泉,以經典來治身,以經典主導身心包養意思之展開。經典對讀者單向的施與和讀者對經典純粹的“接收”,此二者乃漢儒解經的一體兩面。

 

三國尚名法之治,儒家經典掉往其神圣性。道家、刑名家著作獲得重包養網比較視,但并沒有升格為神圣經典。基于此,學者們對待經典的態度也相應發生了變化。跪拜、敬而受之并視之為價值之源與性命之基的態度與做法讓位包養網ppt于感性的辨析、審查與摸索,這種變化逐漸構成了一種新的精力方式:解義。

 

王弼對此有經典的論述:

 

夫象者,出意者也。言者,明象者也。盡意莫若象,盡象莫若言。言生于象,故可尋言以觀象。象生于意,故可尋象以觀意。意以象盡,象以言著。故言者所以明象,得象而忘言;象者所以存意,自得而忘象。猶蹄者所以在兔,得兔而忘蹄;筌者所以在魚,得魚而忘筌也。然則,言者,象之蹄也;象者,意之筌也。是故,存言者,非得象者也;存象者,非自得者也。象生于意而存象焉,則所存者乃非其象也;言生于象而存言焉,則所存者乃非其言也。然則,忘象者,乃自得者也;忘言者,乃得象者也。自得在忘象,得象在忘言。故立象以盡意,而象可忘也;重畫以盡情,而畫可忘也。③“言生于象”、“象生于意”之“生”表達出了“意”與“象”、“言”之間的相生關系。當然,“生”并非“創生”或“生養”,而是指“故”或“根據”。作為“故”或“根據”的“生”恰是王弼所自覺由“然”升至“所以然”的“體”。如我們所知,王弼嚴格區分作為“然”的“形”與作為“所以然”的“體”,將之視為兩個分歧的層面。他主張“不克不及舍無以為體”④,“無”即“道”,而“道之與形反”⑤。故王弼主張“形雖年夜,不克不及累其體”⑥,而反對“見形而不及道者”⑦。是以,他自覺棄“形”而求“體”。在王弼觀念中,“言”、“象”屬于作品的“形”,懂得了“形”并不料味著能懂得其“體”。“意”乃“形而上”,或許說,“意”乃是使“形”成為“形”之“體”。“言”、“象”存“意”,但落于“言”、“象”而存言存象,則不知其所由生。得其所由生之“意”,則得其“所以然”,而不用在意“言”、“象”,此謂“得象忘言”、“自得忘象”。

 

《老子注》將“然”晉陞至“所以然”,便是其解經的重要方式與成績。王弼的“得象忘言”、“自得忘象”,反對以“言”、“象”淹沒“意”。在他看來,“言”、“象”為“有”,即可見的、公共的“形”,“意”為“無”。但通過“言”、“象”之“有”(“形”)可以通達“意”之“無”(“體”)。“所以然”(作為“體”的“意”)可從對象本身之“然”(作為“形”的“言”、“象”)中推導出來,而無須本身性命參與,故從“然”到“所以然”的思維推進依然屬于“解義”范疇。

 

解義屬于明智之事,能妙解者可謂才高,但不成謂德善。王弼注《老子》、《周易》天賦卓出,但恃才傲物而為眾人所疾⑧。郭象注《莊子》⑨才贍致高,但為人行薄⑩。這都表白,解義并不用投進整個性命,或許說,解義并沒有自覺將所解視為有性命者,進而與之融合混化,以sd包養變化、成績本身的完善人格。這與漢儒視儒學經典為價值之源與性命之基構成了鮮明的對照。

 

二、宋儒解味之自覺

 

宋儒不再逗留于“所以然”的追尋,在其解經過程中,已經將“所以然”與“所當然”結合起來。“所當然”是指“所以然”對人的規范感化,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價值意味,故宋儒之“解經”宗旨是“解味”。解義年夜體上是單向的,解味則是雙向的互動。程頤直呼《中庸》“其味無窮,極索玩味”(11)。“其味無窮”是說,《中庸》不是僵逝世的教條,不是與己不相關的內在知識系統,而是對讀者有價值有感化者。其有味,故能索讀者玩味。《中庸》有味,《孟子》、《論語》更有味,是以,人們更應當以玩味的方法讀之。程顥簡截了當地稱:“讀書要玩味。”(12)以訓詁方法讀書,或單以腦袋記誦,書就成為內在于己的對象,作者亦被當作無性命的前人。人以玩味的方法讀書,書中之味才幹呈現出來。這點明了:解味經典不是單向向人施與,讀者亦不是純然被動地接收。經典與讀者之間彼此融合、相互授受:經典不離讀者,亦需求讀者接收、踐行;讀者受用經典,亦以性命演繹經典精力,使經典與作者一同復活。

 

義、味之分自漢末魏晉始。其時,味覺壓倒視覺、聽覺,確立了中國思惟的基礎基調(13)。繪畫之“澄懷味象”,書法之“味書”,詩論之“味道說”(鐘嶸),文論之“味文”,中醫藥以性味為物之類特征,等等。在味覺思惟在各個領域勃興的同時,佛學以“苦諦”為先也深深打動了中國人的心靈。宋儒活著界觀與方式論層面同時超出魏晉包養網評價與隋唐,一方面將“解義”推進至“解味”;另一方面,以“樂”扭轉“苦”,從而自覺完成了中國精力的重建。

 

朱熹特意將二程讀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方式輯出,放在《論語集注》前,自覺將“解味”作為解經的基礎方式。我們就以朱熹所輯出的程子資料為主,來考核二程的解經方式包養女人

 

某自十七八讀《論語》,當時已曉文義。讀之愈久,但覺意味深長。(14)通曉文義,為解書第一個步驟,不曉得文義,則勢必遠離書之意。但知文義不用曉其意,文義并不是儒者讀書的終極目標。程頤這里明確地把“自得味”作為其讀《論語》的目標。“意味”是指對象對人的精力價值,程頤對此解釋道:“讀書者,當觀圣人所以作經之意,與圣人所以專心,與圣人所以致圣人,而吾之所以未至者,所以未得者,句句而求之,晝誦而味之,中夜而思之,平其心,易其氣,闕其疑,則圣人之意可見矣。”(15)在程頤看來,“意味”即“圣人所以作經之意,與圣人所以專心,與圣人所以致圣人,而吾之所以未至者,所以未得者”。意味乃圣人有而我無者,不僅這般,此圣人之一切對“我”又是可引導我進圣域者,故對我擁有無限的感化力(意味深長)。所以,意味不是對象本身靜態的結構、性質,而是對讀者開放,讀者與所讀之間相遇而感應并涌現者。經典之意味,其本身內在具有一種召喚人的氣象;但此召喚人的氣象并非現成地擺在今朝,它需求讀者感而應之才幹呈現出來。召喚—相遇—感應,對象授而我受,對象召而我就,我感而對象應,授受、召就、感應非一揮而就。在程頤的觀念中,孔孟著作意味深長,我亦需求晝晝夜夜味之,同時平心易氣闕疑,才幹得其意味。

 

味覺活動的特征是本身自覺敉平與對象的距離,彼此相即相融。程頤鼓勵玩味《論語》,也不斷強調讀者自覺敉平本身與孔後輩子的距離,將本身當作孔門門生,直接與圣人交代。他說:

 

但將圣人言語玩味久,則自有所得。當深求于《論語》,將諸門生問處便作本身問,將圣人答處便作本日耳聞,天然有得。孔、孟復生,不過以此教人耳。若能于《語》、《孟》中深求玩味,將來涵養成甚生氣質!(16)“玩味”之“玩”乃收斂功利實效精力,以無功利、非實用的態度進進與展開。將諸門生問題當作本身問題,將圣人之答當作是對著本身問題而施與的教導,以此將本身置身《論語》內部,將圣人言語當作性命之營養,這樣讀書,本身才幹真正有所得。其得不僅是指解明智之惑,並且是能夠涵養氣質,成績更高的性命境界。“玩味”需求本身性命向圣賢敞開,也需求將圣人言語還原成直指性命之藥方,此即“切己”。程子反復強調這一點:

 

凡看《語》、《孟》,且須熟讀玩味。須將圣人言語切己,不成只作一場話說。人只看得此二書切己,終身盡多也。(17)

 

讓圣人教導直接進身進心,讓自家性命洗澡在此中,得其養料,而不斷完美。

 

玩味的目標既要明義理,又要別長短,也就是要把理涵養于心。“格物亦須積累涵養。如始學《詩》者,其始未必善,到長久須差精。人則只是舊人,其見則別。”(18)玩味、涵養是個展開過程,得味多,理義養人則見識高,氣質變化而境界高。人在形體上仍舊,性命卻日新,在程子看來,這才是讀圣賢書之妙用。所謂“讀《論語》,舊時未讀是這個人,及讀了后又只是這個人,即是不曾讀也”(19),讀必定要以之感化于自家性命,由此改變本身。視之為與己不相關之事,此為儒者所深戒。

 

每個人涵養有別,體物有別,在程氏看來,此即形成“意味氣象”之別。“所謂‘日月至焉’,與久而不息者,所見規模雖略類似,其意味氣象迥別,須心潛默識,玩索久之,庶幾自得。學者不學圣人則已,欲學之,須熟玩味圣人之氣象,不成只于名上理會。這般,只是講論文字。”(20)“意味氣象”乃是圣賢真正性命,包養心得呈現于文字、著作,學者的任務就是透過文字、著作,以本身性命契接圣賢性命,以本身的性命感應、迎接經典,經典于是向包養網ppt人敞開,進進學者的真實性命。這種雙向感應,彼此相融相即,恰是解味之實質。程氏以這種方法接續著儒學命脈,并以味之長短別儒釋:“圣人之言依天職,至年夜至妙事,語之若尋常,此所以味長。釋氏之說,才見得些,便驚天動地,言語走作,即是味短。”(21)“味長”故受用長,“味短”即意味著滋養無限。

 

解味的條件是本身有咀嚼才能、氣質、氣象,即本身是一個有咀嚼的性命體,能夠與圣賢、經典“對味”(如周敦頤“尋孔、顏樂處”,程顥“自十五六時,與弟頤聞汝南周敦頤論學,遂厭科舉之習”(22))。解味指向當下性命與生涯,既為當下性命供給營養,也為當下生涯供給價值目標。對宋儒來說,這個咀嚼才能、氣質、氣象即如理而在。通過修行功夫,身心如理,始可“理會”物理,始可理會圣賢之意味(如“孔顏之樂”)。

 

修行是個過程,解味也是個過程。解味展開為“對味”,進而“玩味”、“得味”。“得味”則得營養,藉此可變化氣質,修成更高的咀嚼,進而可獲得更多的理味、道味。由此,圣賢通過知音而降臨,經典通過人格氣象而復活。圣賢與經典一道催生新的性命,此為解味之“濟”。

 

朱熹繼承程子讀書法,對“解味”作了大批細致的發揮。好比,朱熹說:

 

《論語》難讀。日只可看一二段,不成只事理會文義得了便了。須是子細玩味,以身體之,見前后晦明生熟分歧,方是切實。(23)解味的條件是經典與本身之間距離的消弭,“生”意味著彼此有隔,“熟”則表白彼此無隔。同樣,書讀得“快”則經典與本身之間來不及接觸,或接觸不深,這同樣無法讓本身與經典深度融會。熟讀,漸漸玩味,事理天然出,由此經典之意味才幹源源不斷地涌現。得其意味是重要目標,實現這個目標則需求一些需要的準備。對于讀書來說,需求“看”,需求“熟讀”。書與人的距離打破,才幹得其意味。

 

宋儒很喜歡用“理會”一詞,好比朱熹說:“只要兩件事:理會,踐行。”(24)就內涵說,與踐行相對的理會相當于廣義的“知”包養甜心網,即與他者交代、融攝,對他者的領悟與通達,將他者體之于身。在此意義上,理會即格物,也就是玩味。朱熹將此作為區別于漢儒的思惟方式,詳盡闡發并極力奉行。他說:

 

讀書,須要切己親身經歷。不成只作文字看,又不成助長。學者當以圣賢之言反求諸身,逐一體察。須是曉然無疑,積日既久,當自有見。但恐意圖不精,或貪多務廣,或得少為足,則無由明耳。讀書,不成只專就紙上求理義,須反來就自家身上推究。秦漢以后無人說到此,亦只是一貫往書冊上求,不就自家身上理會。自家見未到,圣人先說在那里。自家只借他言語來就身上推究,始得。古人讀書,多不就切己上體察,但于紙上看,文義上說得往便了。這般,濟得甚事!……因提案上藥囊起,曰:“……將已曉得底體在身上,卻是自家易曉易做底事。解經已是不得已,若只就注解上說,將來何濟!”(25)

 

在朱子看來,將經典僅僅看作文字,或將經典所載視為內在于自家性命的客觀事理,這是秦漢人之邪路。經典記載著圣賢親身經歷之事務,其所闡發的事理亦是圣賢本身的事理。是以,從紙張上的文字回到實實在在的事理,從訓詁注解回到在自家身上切要處理會,遂被確立為宋儒獨特的思惟方式。

 

自家身上具有事理,圣人所教的事理就內容說與自家身上的事理相分歧,但情勢上,一事理在外,一事理在內。學與問就是兩事理之聚——“會”(26),以己會圣人,以圣人會己,由會而通,以開啟本身的真性命。所謂“真性命”是指出乎事理、符合事理,與事理相通達的性命。“理會”由“切己”功夫進,慢慢“體認省檢”,事理為我所受用,最終成為“自家物事”(27)。所謂“自家物事”當然不是說,事理屬于個人,而是說,事理成為本身真實的性命。

 

由粗至精,由小至年夜,只要通過切進性的味來實現。即玩味文字,玩味所說,玩味接物,這樣既可理會其粗,也可理會其精。玩味起首需求領悟圣賢之意味,得其意味同時是一個接收、消化意味的過程,消化就是將圣賢之意體之于身(28)。

 

朱子曰:

 

年夜凡為學,須是四方八面都理會教通曉,仍更理會向里來。譬如吃果子普通:先往其皮殼,然后食其肉,又更和那中間核子都咬破,始得。若不咬破,又恐里頭別有多味道在。若是不往其皮殼,固不成;若只往其皮殼了,不論里面核子,亦不成,恁地則無緣到得極至處。年夜學之道,所以在致知、格物。格物,謂于事物之理各極其至,窮到盡頭。若是里面核子未破,即是未極其至也。現在人于裡面六合造化之理都理會得,而中間核子未破,則所理會得者亦未必皆是,終有未極其至處。(29)真正的“格”需做到表里精粗無不到,既要往其“皮殼”,也要咬破“核子”。“皮殼”不是與本質相對的“現象”,而是“表”,其本身有其味道;“核子”不是物之獨一的“本質”,它是“里(30)”,是“精”。較之皮殼,核子“別有多味道在”,乃是理之極至處。對“核子”,需求“咬破”。“咬破”就是“盡”,就是“切己”之“切”。不過,在朱子看來,“切”字還不夠,“盡”才是為學之極至處:

 

“致知,是推極吾之知識無不切至”,“切”字亦未精,只是一個“盡”字底事理。見得盡,方是真實。如言吃酒解醉,吃飯解飽,毒藥解殺人。須是吃酒,方見得解醉人;吃飯,方見得解飽人。不曾吃底,見人說道是解醉解飽,他也道是解醉解飽,只是見得不親切。(31)“吃”是攝物進己,是己之欲與物之性合,這般方見物包養網評價之親切。在朱熹,格物之格起首是“至”(32),但“至”不僅僅是“接”,並且是“盡(33)”。“至”、“盡”還比較含糊,其實就是“咬破”、“吃”,也就是“內外之理合”。當然,能玩味、得味者本身需求調整精力態度,這樣才幹保證解味正常展開。朱熹對此也多有交接,他說:

 

讀書,放寬著心,事理自會出來。若憂愁急切,事理終無緣得出來。(34)

 

年夜學須自格物進,格物從敬進最好。只敬,便能格物。敬是個瑩徹底物事。(35)解味者是個“放寬著心”的人,是以“敬”活著的人,是有理有性無情的人,而不是懸置感性情的純粹直觀者,這是解味者的普通特征。解味的展開,需求主動以寬心、誠敬態度迎接經典,并以此態度融進經典的世界之中。這般方可接收、接收、消化此中之理味,進而涵養、成績本身精力性命,并最終完成圣賢精力性命之重建。

 

三、解味何故能夠

 

宋儒解味之所以能夠,乃在于新的世界觀之確立。具體說,對六合萬物的從頭懂得與規定、與六合萬物來往之新態度與新的方法之確立,為解味供給了具體的思惟條件與根據。因為解味不僅被懂得為通達經典的不貳法門,同時也被懂得為儒者對待世界萬物的基礎態度與方法,或許說,乃儒者的存在方法。

 

周敦頤扭轉佛學空寂一味觀念,開創了宋儒的精力標的目的。他認為世界萬物真實不虛,且充滿生機,具有價值意味。所以,人與物都值得尊敬與留戀。宋儒強調理之所當然,其內涵恰是萬物的價值意味。在新的世界中,主要的不是客觀之理(實然與所以sd包養然),而是其價值意味(所當然)。新的世界觀決定了新的思惟方式,他們所倡導的觀(邵雍)、感(張載)、格物、玩味、理會,構成了宋儒獨具一格的思惟方式。從尋孔顏樂處始,不止于客觀之意,而重內在感觸感染,重消化、重親身經歷,從本身生長出富含性命氣質的理學。

 

在實踐上,周敦頤自覺欣賞宇宙萬象。好比程顥回憶他:“窗前草不除往,問之,云:‘與自家意思普通。’”(36)可以看出,周敦頤自覺規避釋教“緣起說”(包含業感緣起、賴耶緣起、如來躲緣起、法界緣起等)對宇宙萬象的撤除、解構,而將萬象(如蓮(37)、窗前草等一花一草)視為富有活潑生機之存在。便是說,一花一草與“自家”一樣都是獨立的、完全的整體,它們獨立自足,不成還原,也不用還原。這就活著界觀與方式論上自覺扭轉了佛學人“無我”,物“無自性”之空寂一味說。這就為宋儒確立了一嶄新的思惟方式。“尋孔顏樂處”(38),恰是這一思惟方式之具體應用。具體說,這個方式就是,在圣賢之言中求自得,以圣賢精力滋養本身精力,以本身性命演繹儒家精力。同時,以“樂”而非“苦”作為活著之基礎態度,也確立了宋儒思惟的精力標的目的與嶄新的思惟方式,包含以成績精力性命作為經典詮釋的指向之途徑,同時也用精力性命復活了作為精力性命載體的范疇。

 

邵雍在《觀物內篇》中自覺安身于儒家立場重建“物”,而對“物”的內涵與內涵都進行了界定。從內涵說,“物”包括“天”、“地”、“人”,以及金木水火土、動植物等一切存在。天有陰陽、四時,一陰一陽交,有天之用。地有剛柔、四維,一剛一柔交,有地之用。生成包養留言板于動,地生于靜,一動一靜交,六合之道盡之。冷暑晝夜交,天之變盡之;雨風露雷交,地之化盡之;性格形體交,動植之感盡之;走飛草木交,動植之應盡之。六合萬物由此變化無窮,感應不已。人為物之至,圣人為人之至。六合萬物不再被視作隨眾緣而起之虛幻,正因為其不斷變化與感應,故天時地輿情面都真實無妄。此變化無窮、感應不已的六合萬物乃獨一的六合萬物,此六合萬物之外、之后不存在其他六合萬物。我們能知、能言的就是這個六合萬物,談這個六合萬物之外之六合萬物者為妄人、妄語、妄知(39)。

 

邵雍自覺重建“六合萬物”,同時從方式層面進手,展開了對儒家思惟方式的重塑。釋教有“肉眼”、“天眼”、“慧眼”、“高眼”、“佛眼”之說(《金剛經·一體同觀分第十八》),將“觀”視作涅槃二法門之一。邵雍基于重建的六合萬物,針對佛家之“觀”法,力主“觀物”說。其所謂“觀”不是以“五眼”觀,也不是“同心專心三觀”(空觀、假觀、中觀)之“心觀”,而是“理觀”。他說:“天所以謂之觀物者,非以目觀之也。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,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。”(40)邵雍這里區分了幾種觀物方法:“以目觀之”、“以心觀之”、“以理觀之”。“以目觀之”即用眼睛捕獲物體的形狀、顏色;“以心觀物”即以我這個特定的、無情有性的存在視角觀看事物;“以理觀之”即從物之理出發觀看事物。“以目觀”與“以心觀”屬于“以我觀物”;“以理觀”屬于“以物觀物”。不過,身物一體,因此,邵雍所說的“物”不是獨立的實體,所謂“理”也不是物本身所特有的屬性、結構或其運動規律,它與人之身相通,因此,它并沒有獨立自存的特質。在邵雍看來,我亦人,人亦我,我亦物,前往本身,即可知人、知物。因此,邵雍的“以物觀物”并不是“客觀”(懸置個情面意、信心等存在特征,以純粹感性觀物),甚至也不是“類觀”(以人類的立場觀物)。“觀物”最終都落實到“觀身”,“觀物”即“反觀”。

 

邵雍確定只要一個“六合萬物”,張載則在《西包養情婦銘》中自覺構建了一個在中國的“西天世界”,所謂“乾稱父,坤稱包養故事母,予茲藐焉,乃混然中處”。這一整套的世界不再是一個才性的世界,而是一個充滿溫情的家庭。年夜君是明日長子,年夜臣是他的家相。在這個世界中,一切的人,人與人之間,都能感同身受。可以說,張載的《西銘》所構建出來的是倫理化的世界,并以這樣一個精力世界來取代魏晉以來傳進的釋教化的西天世界。有了這個世界,我們不再向往東方的極樂世界。或許說,在我們的東土就可以實現這樣一個幻想的極樂世界。這個世界與《禮運》篇構建的“小康”、“年夜同”有承續的關系,其焦點是理、理一分殊(41)。在這個世界中,我們與人打交道是真實的、實在包養甜心的,與物打交道也是真實的、實在的,我包養俱樂部們孝順怙恃、過日常生涯都可以獲得終極的滿足。這個世界中的物乃是我們天天都來往的伴侶(物與)。

 

對于思惟方式,張載同樣復活了漢人本身的精力傳統。他起首將“體”、“感”與“聞見”區別開來。“聞”、“見”之展開皆以人與對象之間堅持距離為條件,即將“我”與“物”朋分為“二”,其所掌握的都是“非我”之事物確定的特征。以“我”與“非我”的劃分為條件,“聞”掌握“非我”之音聲,“見”掌握“非我”之形色。故“聞見”實質上是對事物的認知性掌握。在張載觀念中,“體”、“感”不克不及以“聞見之心”為“心”,也不克不及以“聞見”為“用”,即將“感”引向認知。“體”、“感”的展開起首應當“視全國無一物非我”(42),即打開自心,視六合萬物為“我”,由此“體”、“感”全國之物。所謂“體物”、“體身”之“體”,是指在物我一體條件下,人將物、身體之于身心。

 

在張載看來,“感”為“咸”,以“合”為基礎特征,此恰是解味之本質。他說:

 

天包載萬物于內,所感所性,乾坤、陰陽二端罷了……有無一,內外合,此人心之所自來也。若圣人則不專以聞見為心,故能不專以聞見為用。無所不感者虛也,感即合也,咸也。以萬物本一,故一能合異;以其能合異,故謂之感;若非有異則無合。本性,乾坤、陰陽也,二端故有感,本一故能合。六合生萬物,所受雖分歧,皆無須臾之不感,所謂性即天道也。感者性之神,性者感之體。(43)張載以“感”作為世界萬物基礎存在方法,也將“感”作為懂得世界萬物的基礎方法。六合萬物皆無須臾之不感,人亦以“感”的方法活著,也以“感”的方法待物。“感”并非人單向的認知,而是人與另一個與己一而異的別人、物之間彼此的給予。在這個“合異”過程中,不以無限的聞見之心為心,而以至公無私之“性”為“體”。把“性”確立為“感”之“體”,因為“性”不以“聞見”為用,不以聞見所限,是以能夠保證本身之“感”順暢展開。所“感”者為“對象”,每個“象”本身亦有彼此感應激蕩之二端,“萬象”由今生生不已。通過“感”,張載一方面將六長期包養合萬物懂得與規定為彼此感應與激蕩者,由此賦予了六合萬物以無盡的生機;另一方面,“感”也被懂得為人通達六合萬物的需要的思惟方法。萬物本身有無盡的生機,并隨時向人敞開,吸惹人與之相就,對人而言即有價值意味。人以“體”、“感”等方法迎接、親近萬物,與之相即相融,此即以咸萬物、味萬物。簡言之,“感”即解萬物之味。

 

二程師侍茂叔,將其所開創的精力標的目的光年夜。明道曰:

 

吾學雖有所受,天理二字卻是自家體貼出來。(44)“天理”為二程思惟焦點,此恰是他尋孔顏樂處之所得:天理乃是程氏之性命契接孔顏性命所創生出來的新的精力性命。當然,這不是說,天理乃程氏私人一切,程氏曰:

 

天理云者,這一個事理,更有甚窮已?不為堯存,不為桀亡。人得之者,故年夜行不加,窮居不損。(45)

 

萬物皆只是一個天理,己何與焉?(46)“不加不損”表白天理的客觀性、恒常性,“只要一個天理”表白天理的絕對性。天理恒常與絕對并非意味著它是一個對人人都具有現實性、光輝輝的物事。天理之呈現恰好需求人往體貼,“自家體貼”標示出了窮理之路徑。所謂“體貼”不是客觀的認知,不是從無到有之發明,而是修持之于身。

 

修持于身之能夠,乃在于萬物皆有理,有理之萬物間彼此彼此感應。所謂:“六合之間,只要一個感與應罷了,更有甚事?”(47)人亦有理,以己之誠敬感萬物則己與物之理通,通物理即可得其理。

 

二程不僅像張載一樣談“感應”,並且將《年夜學》中的“格物”拎出,加以特別懂得與強調。何謂“格物”?程氏以“至”解“格”,認為:“‘致知在格物’。格,至也,窮理而至于物,則物理盡。”(48)格是至,即人至于物。不過,人之至并非帶著獵奇而至,亦非不帶任何成見而直觀物理,而是帶著“誠意”,帶著“理”至于物。所以,程氏格物說不是要做客觀的認知。既然物理非一物自己一切,窮究事事物物之理即為多余,只須一事一物上窮盡即可。萬物皆是一理,窮得一物一事之理,進而類推,即可格得物理。

 

物理與人包養ptt理通,窮物之理也就是窮人之理,窮人之理也就是盡人之性,因為物我之理本一:“物我一理,才明彼即曉此,合內外之道也。”(49)物理在外,與人有隔;人理在內,與身同在。是以,格物之理,不若格人本身之理,后者切己,對本身性命尤其主要。

 

“格物”乃是與“致知”、“誠意”、“正心”為一體的活著方法。用明天的術語說,格物是認識論與倫理學的統一。也就是說,格物既不是純粹的認知,也非純粹的倫常,乃是倫理化的認知,或許說是認知化的倫理。格物的這個思惟特點包養價格ptt是儒家思惟的理論自覺,朱熹深明此義,他說:

 

這個事理,自孔孟既沒,便無人理會得。只要韓文公曾說來,又只說到正心、誠意,而遺了格物、致知。及至程子,始推廣其說,功夫緊密,無復遺憾。(50)

 

為了闡發其格物思惟,朱熹特意補上了《年夜學》之“格物致知傳”:

 

所謂致知在格物者,言欲致吾之知,期近物而窮其理也。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,而全國之物莫不有理,惟于理有未窮,故其知有不盡也。是以包養心得《年夜學》始教,必使學者即凡全國之物,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,以求至乎其極。至于用力之久,而一旦豁然貫通焉,則眾物之表里精粗無不到,而吾心之全體年夜用無不明矣。此謂物格,此謂知之至也。(51)在朱熹看來,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全國才是完全的儒家,孔孟之后,這個傳統中斷了。到了程子,這個傳統才重煥生機。盡管朱熹把“博學,審問,慎思,明辨”,皆納進格物之屬(52),但較之《年夜學》之其他條目,對格物的關注無疑是其思惟之特出處。格物的最年夜特征是對外物的關注,是以強調格物的意義在于,將重視人倫日用的儒家之視界拓展至家國全國之外。朱熹補格物傳,表白宋儒對認知方式、認知態度之高度自覺。格物堅持著對世界的開放姿態,通過格物而致知,使人堅持著對世界萬物的通達關系。他說:

 

外物亦是物。格物當從伊川之說,不成易。灑掃應對中,要見甜心寶貝包養網得精義進神處,若何分內外!(53)在這里,朱熹將物的最樸實的意義凸顯出來,拒絕將外物銷融進內,保存住外物,也就保存住了通達萬物的路徑。不過,通達萬物卻不是以萬物為目標,更不克不及以萬物作為精力歸宿。

 

格物者,如言性,則當推其若何謂之性;如言心,則當推其若何謂之心,只此即是格物。窮理格物,如讀經看史,應接事物,理會個是處,皆是格物。只是常教此心存,莫教他閑沒勾當處。公且道現在不往學問時,此心頓放那處?格物,須是從切己處理會往。待自家者已定疊,然后漸漸推往,這即是能格物。“格物”二字最好。物,謂事物也。須窮極事物之理到盡處,便有一個是,一個非,是底便行,非底便不可。凡自家身心上,皆須親身經歷得一個長短。若講論文字,應接事物,各各親身經歷,漸漸推廣,田地天然寬闊。(54)從對象說,格物之物指“面前凡所應接者”,不僅包含所應接之物,還包含所應接的事。從內容說,格物之格不僅指察識事物之名,如性、心,更主要的是指,推致“若何謂之”,即推致事物之所以然(如朱熹所常言“天之所以高,地之所以厚,鬼神之所以幽顯”等),即事物之理。由此看,格物有其認知面向。

 

圣人只說“格物”二字,即是要人就事物上理會。且自一念之微,以致事事物物,若靜若動,凡居處飲食言語,無不是事,無不各有個天理人欲。(55)不過,格物之認知非純粹求知,物理之中有“是”有“非”。“長短”指事物對人的意味,也指人的相應態度,包含“所當然”(“應該”與“不應該”)。人對事物的態度是了即是“天理”,不是即是“人欲”。“人欲”便是從一己之私欲出發,使事物屈從于本身的私欲,而不是按照其理展開。“以誠格物”便是天理,也就是以誠待物,以其理待之,使事物各得其當。

 

他內外未嘗分歧。自家知得物之理這般,則因其理之天然而應之,便見合內外之理。今朝事事物物,皆有至理。如一草一木,一禽一獸,皆有理。草木春生秋殺,好生惡逝世。“仲夏斬陽木,仲冬斬陰木”,皆是順陰陽事理。……非其時不伐一木,不殺一獸……此即是合內外之理。(56)所格為“春生秋殺,好生惡逝世”、“陰陽事理”、“萬物均氣同體”等對象,相應地,人因理而應之,順理而為。所格雖在外,人之順應間已將之籠罩涵攝,即由人之內而合其外,此即“合內外之理”。以“合內外”為基礎特征,“格物”之“格”與“感通”之“感”顯然同義。基于此,朱熹幾回再三應用“感格”一詞:“然人逝世雖終歸于散,然亦不便散盡,故祭奠有感格之理。先祖世次遠者,氣之有無不成知。然奉祭奠者既是他子孫,必竟只是一氣,所以有感通之理。”(57)“感格”指的是祭奠中祭奠者對待先祖的方法。感格即感通,祭奠者以誠敬感格(58),即以誠敬與先祖彼此感應。

 

對于人來說,內外合的最年夜困難是“若何合”問題。識陰陽而與其時固好,但在實際生涯中,應用而非欣賞、觀看決定了人必須把握對于萬物的實踐性操縱性知識。朱子說:

 

一身之中是仁義禮智,惻隱羞惡,辭遜長短,與夫線人手足視聽言動,皆所當理會。至若萬物之榮悴與夫動植小年夜,這底是可以若何使,那底是可以若何用,車之可以行陸,船之可以行水,皆所當理會。(59)把握了“若何使”、“若何用”,才幹夠真正做到“合內外”。“若何使”、“若何用”其實就是萬物對于人的意味,關注萬物“若何使”、“若何用”便是關注萬物對于人的意味,而不是物本身獨立自存的客觀屬性。

 

以萬物為精力歸宿即宋儒所說的“外馳”,朱熹對“外馳”之病頗有警覺,為此,他甚至嚴格規定了“內外”的比例:

 

內事外事,皆是本身合當理會底,但須是六七分往里面理會,三四分往裡面理會方可。若是功夫中半時,已自不成。況在外功夫多,在內功夫少耶!此尤不成也。(60)對外的功夫不克不及過半,過半則為“非”。這種觀念看似僵化,但較之對外物的漠視包養女人,已經難能可貴(61)。當然,我們應當留意的是,對外物的理會,所謂格物,所尋求及所得者并非是關予外物本身的屬性、結構等客觀性質,而是對人有興趣味者。所得是對人有興趣味者,故物理與人心之理非二理,而是一理,朱熹說:

 

格物、致知,彼我相對而言耳。格物所乃至知。于這一物上窮得一分之理,即我之知亦知得一分;于物之理窮二分,即我之知亦知得二分;于物之理窮得愈多,則我之知愈廣。其實只是一理,“才明彼,即曉此”。(62)

 

物之理即我之理,我之理即我的當行之則。盡得物理,又可得當行之則。是以,格物追尋的不是關于內在世界的客觀知識,不是“外馳”,而是“己事”,故可說是修養方式。但這又不僅僅是修養方式,同時也是對內在世界的一種態度與知見,即將內在事物與本身看作息息相關者:

 

而今只且就事物上格往。如讀書,便就文字上格;聽人說話,便就說話上格;接物,便就接物上格。精粗鉅細,都要格它。久后會通,粗底即是精,小底即是年夜,這即是理之一本處。而今儘管要從發見處理會。且如見赤子進井,便有怵惕、惻隱之心,這個即是發了,更若何理會。若須待它天然發了,方理會它,一年都能理會得幾多!圣賢不是教人往黑淬淬里守著。而今且年夜著氣度,年夜開著門,端身正坐以觀事物之來,便格它。(63)格物既是一種修養方式,也是一種認知方式。格物者以敬為精力準備,而不是懸置格物者,所格者不是無主體之知,而是有主體,有我之知。對于儒者來說,以誠敬活著,以誠敬格物乃是其基礎尋求與內在請求。讀書是格物,接物是格物,幹事是格物,窮包養sd理也是格物。敞開氣度,有物來便格,一切皆是格物。我們當然也可以說,接物、處事、窮理、格物皆是玩味、解味。換言之,格物亦是解味萬物的方法。

 

宋儒從反對、超出佛學“空寂一味”始,重建生機盎然的萬物(周敦頤、邵雍),進而將物懂得與規定為與人親善者(如張載之“物與”)、內含價值意味者(程朱之“物理”皆包括“所當然”)。與此相應,以誠、敬方法感、格、味、理會成為與萬物交代的基礎方法,也構成了人活著的基礎方法。無妨說,解味乃人的基礎存在方法,以解味方法對待經典不過是其存在方法的具體展開(64)。

 

四、馀論:格物與解味

 

“格物”若何懂得?20世紀以來,隨著對東方知識體系的接收,國人對于格物越來越生疏,對其懂得也越來越困難。嘗試懂得格物者不勝枚舉,卻由于各自立場的差異,對格物的懂得呈現言人人殊之態。馮友蘭將格物解為“修養方式”,賀麟將格物解為“直覺”,牟宗三將格物解為泛認知主義方式,張立文將格物解為體知,等等。顯而易見,現代哲學對格物的解釋正逐漸接近格物的實質。

 

起首意識到格物問題的是馮友蘭。他認為朱子的“格物”不是求知識之科學:

 

朱子所說格物,實為修養方式,其目標在于明吾心之全體年夜用。即陸王一派之道學家批評朱子此說,亦視之為一包養網VIP修養方式而批評之。若以此為朱子之科學精力,以為此乃專為求知識者,則誣朱子矣。(65)將格物區別于近代以來的科學知識體系,這長短常準確的判斷。類似的表達不絕如縷,如勞思光說:

 

“格物”仍非求取經驗知識之意,且“格物”之目標并非求對經驗世界作客觀清楚,與經驗科學之為求知而求知實不雷同。是以,無論贊成或反對朱氏之學說,凡認為朱氏之“格物”為近于科學研討者,皆屬年夜謬。(66)格物分歧于科學知識經驗,將之歸結為“修養方式”,我們承認其有高深之處。但衡之當代知識架構,“修養”乃是與“知識”分屬分歧領域與途徑者。將格物與知識相對,給人一種格物遠知識的暗示,而這并非格物的實義。

 

以科學方式解釋格物分歧適,以修養方包養價格式裝之亦分歧適。于是,賀麟用了另一個充滿張力的概念——直覺——解釋朱熹的“格物”,但至此問題很難說已經解決。他說:

 

依我的說法,朱子的格物,既非根究天然知識的科學方式(如實驗方式、數學方式等),亦非與主靜主敬同其感化的修養方式,而乃尋求哲學或性理學知識的直覺方式,雖非科學方式,但并不違反科學違反明智,且有時科學家亦偶爾一用直覺方式,而用直覺方式的哲學家,偶爾亦可發現天然的科學知識。朱子之所以能根據他的格物窮理的直覺方式以樹立他的理學系統,并附帶于考據之學有貢獻,且獲得一些零星的地理、地輿、律歷方式的知識——對與不對,姑不具論——便是這個緣由。又直覺方式雖與涵養用敬有別,不是純修養的方式,但因與直覺既是用明智的同情以體察事物理會事物的格物方式,故不是與情志、人格或修養絕不相關。直覺的格物法可以使人獲得一種精力的真諦,足以感動人的情志的真諦,換言之,直覺法是可以使人獲得宋儒所謂“德性之知”或古人所謂“價值的知識”或“規范的知識”的方式。並且只要直覺方式可達到“眾物之表里精粗無不到”,而“吾心之全體年夜用無不明”的最高境界。蓋只要直覺方式方能深刻其里,探討其精,而縱觀其全體年夜用。而科學方式則只求認識概況的、粗的、部門的方面并沒有認識形而上的、里面的、精的、全體年夜用之職志也。(67)以直覺解格物的積極意義在于,它唆使了在科學方式(如實驗方式、數學方式等)之外,還有其他認知方式,甚至是更高級的獲取知識的方式。同樣,以直覺解格物的問題在于,直覺依然是一個含糊的概念。因為,我們通過直覺這個詞所清楚的信息實在無限,且往往與奧秘混雜。以直覺解格物,較之將格物比擬于科學認知,更接近格物之實質。不過,以直覺說格物往往將其導向感性的背面,甚而混雜了格物之本質。格物自己乃是感性之運作,只不過,此感性乃是可深刻其里、探討其精的味覺思惟成績之感性,而非視覺思惟成績之感性。陰陽新聞、剛柔摩蕩、起落沉浮、幽明之故、氤氳生機,此是格物之架構,也是格物之內容,其焦點是性與天道彼此授受、彼此成績。

 

牟宗三安身于“品德的形上學”,分判宋明儒為三系,將朱熹斥為宋儒之“別子”,并認定朱熹之格物為“泛認知主義”。他說:

 

把仁體、性體俱視為存在之然之所以但是由格物之就“存在之然”以推證而平置之,此已是泛認知主義矣,然此猶是格物之實義,猶是就“存在之然”說,而今復進而說“推究若何謂之性”亦是格物,混虛實而為一,此則真成泛濫之泛認知主義矣。(68)“泛認知主義”所批評的是,格物所供給的“只是理”,也就是說,“理”與“心”為二,或許說,理乃是內在于心者,是以并不克不及成績自律品德。從對牟宗三所謂心體的開顯說,格物或許并不克不及勝其任。但就現實的品德修養說,格物對所以然與所當然的配合追尋亦將對品德有所成。在此意義上,以“泛認知主義”批評朱熹的格物并不中肯。

 

張立文將朱熹的格物放在“從物到理的認知過程”之中考核,并以“體知”來歸納綜合格物(69)。誠然,“體知”較之“直覺”更凸起了格物之“認知”的維度,並且更貼近中國哲學。但格物所包括的豐富的存在論意蘊,好比,作為活著方法與自我成績的方法,這在“體知”中并沒有獲得相應的承載。由此看,體知與直覺一樣掉之籠統。較之直覺、體知這些范疇,“解味”無疑能夠真正承載格物所蘊含的豐富意蘊(70)。

 

注釋:

 

①“有德之言”、“造道之言”,見程伊川:“言有多端,有有德之言,有造道之言。有德之言說本身事,如圣人言圣人事也。造道之言則滿足以知此,如賢人說圣人事也。橫渠道盡高,言盡醇,自孟子后儒者,都無他見識。”(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04年,第196頁)

 

②“解味”一詞直得于曹雪芹,其在《紅樓夢》第一回言:“滿紙荒謬言,一把辛酸淚。都云作者癡,誰解此中味?”“辛酸淚”貫穿“滿紙”,即便其義不成理喻(荒謬言),但知音會解出此中味——心酸、癡情。在中國思惟世界中,“解味”與“味”、“玩味”、“體味”為同義詞,文中所觸及諸詞皆以“解味”論之。

 

③王弼撰,樓宇烈校釋:《周易注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11年,第414-415頁。

 

④王弼注,樓宇烈校釋:《老子品德經注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08年,第94頁。

 

⑤王弼注,樓宇烈校釋:《老子品德經注》,第197頁。

 

⑥王弼注,樓宇烈校釋:《老子品德經注》,第11頁。

 

⑦王弼注,樓宇烈校釋:《老子品德經注》,第197頁。

 

⑧“(弼)頗以所長笑人。故時為士正人所疾。……弼為人淺而不識物情。”(何邵:《王弼傳》,陳壽:《三國志》卷二十八《魏書·鐘會傳》附《王弼傳》裴注引,北京:中華書局,1982年,第795-796頁)

 

⑨郭象注《莊子》的思緒用其本身話說便是“要其會歸而遺其所寄”(郭象注,成玄英疏,曹礎基、黃蘭發收拾:《莊子注疏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11年,第2頁),這與王弼“自得忘象”方式年夜體分歧。分歧于王弼將“形”(“然”)與“體”(“所以然”)相割裂,郭象認為,每一個“形”(“然”)都內在地有一個“體”(“所以然”),故萬物皆可“自化”、“自爾”。

 

⑩《晉書·郭象傳》載:“向秀于舊注外而為解義,妙演奇致,年夜暢玄風,惟《秋水》、《至樂》二篇未竟而秀卒。秀子幼,其義寥落,然頗有別本遷流。象為人行薄,以秀義不傳于世,遂竊以為己注,乃自注《秋水》、《至樂》二篇,又易《馬蹄》一篇,其余眾篇或點定詞句罷了。其后秀義別本出,故今有向、郭二《莊》,其義一也。”(房玄齡等撰:《晉書》卷五十《郭象傳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74年,第1397頁)

 

(11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222頁。

 

(12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140頁。

 

(13)關于諸感官之爭,及味覺最終占優的歷史脈絡,請參考貢華南:《中國晚期思惟史中的感官與認知》,《中國社會科學》2016年第3期。

 

(14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261頁。

 

(15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322頁。

 

(16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279頁。

 

(17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285頁。

 

(18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164頁。

 

(19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261頁。

 

(20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158頁。

 

(21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153-154頁。

 

(22)脫脫等撰:《宋史》卷四二七《道學傳一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85年,第12712、12716頁。

 

(23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86年,第433頁。

 

(24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149頁。

 

(25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181頁。

 

(26)用朱熹本身的話說就是:“會,謂理之所聚而不成遺處。”(朱熹撰,廖名春校釋:《周易本義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09年,第231頁)

 

(27)“今只是要理會事理。若理會得一分,便有一分受用;理會得二分,便有二分受用。理會得一寸,即是一寸;一尺,即是一尺。漸漸理會往,便多。”(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157頁)理會即玩味,故有受用。

 

(28)具體說就是存理往欲:“圣賢千言萬語,只是教人今天理,滅人欲。天理明,自不用講學。人道本明,如寶珠沉溷水中,明不成見;往了溷水,則寶珠依舊自明。自家若得知是人欲蔽了,即是明處。只是這上便緊緊著力主定,一面格物。本日格一物,明日格一物,正如游兵攻圍拔守,人包養情婦欲自消鑠往。”(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07頁)格物是為了銷鑠人欲。

 

(29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415頁。

 

(30)朱熹對“里”有細說:“里即是就自家身上至親至切、至隱至密、貼骨貼肉處。”(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323頁)“表者,人物之所共由;里者,吾心之所獨得。表者,如父慈子孝,雖九夷八蠻,也出這事理不得。里者,乃是至隱至微,至親至切,切要處。”(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325頁)

 

(31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391頁。

 

(32)“格物。格,猶至也,如‘舜格于文祖’之‘格’,是至于文祖處。”(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83頁)

 

(33)“格物者,格,盡也,須是窮盡事物之理。若是窮得三兩分,便未是格物。須是窮盡獲得非常,方是格物。”(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83頁)

 

(34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164頁。

 

(35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69頁。

 

(36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60頁。

 

(37)釋教亦推重“蓮”,義有二:出水(出離泥濁而清凈)與開敷(能開真諦)。周敦頤則取其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”的正人品德。蓮“中通外直、不蔓不枝,噴鼻遠益清”,此品德標識著這個世界的一花一草自己就具有價值,其自己就是目標。是以,可以說,周敦頤對“蓮”的欣賞直接針對佛學義,並且扭轉了佛學義。其專心實深遠可嘉!

 

(38)程顥嘗曰:“昔受學于周茂叔,每令尋顏子、仲尼樂處,所樂何事。”(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16頁)

 

(39)以上內容參見邵雍著,郭彧收拾:《邵雍集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10年,第1-8頁。

 

(40)邵雍著,郭彧收拾:《邵雍集》,第49頁。

 

(41)“理一分殊”同樣是對魏晉玄學的回應。如我們所知,王弼以“一本”息“萬殊(理)”,郭象以“萬殊(理)”(獨化之理)消“一本”,“一本”與“萬殊”被分歧方法割裂為二。宋儒以“理一分殊”方式將“理”貫徹“一”與“萬”,真正實現了“理”之一統。

 

(42)張載著,章錫琛點校:《張載集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78年,第24頁。

 

(43)張甜心寶貝包養網載著,章錫琛點校:《張載集》,第63頁。

 

(44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424頁。

 

(45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31頁。

 

(46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30頁。

 

(47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152頁。

 

(48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21頁。

 

(49)程顥、程頤著,王孝魚點校:《二程集》,第193頁。

 

(50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421頁。

 

(51)朱熹:《四書章旬集注·年夜學章句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83年,第6-7頁。

 

(52)黎靖德編甜心花園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421頁。

 

(53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407頁。

 

(54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84頁。

 

(55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87頁。

 

(56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96頁。

 

(57)黎靖德編,王包養感情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37頁。

 

(58)“能盡其誠敬,便有感格,亦緣是理常只在這里也。”(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46頁)

 

(59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394-395頁。

 

(60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406頁。

 

(61)歷史地看,王弼通過言意之辨,扭轉了漢儒鉆進舊紙堆的精力趨向,而注視“意”——意義。但王弼區分了“然”與“所以然”,將萬物視為“然”,而貶抑了萬物之實際存在。宋儒重建有價值意味的萬物,朱熹的格物說恰是此思潮的主要推進者。

 

(62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399頁。

 

(63)黎靖德編,王星賢點校:《朱子語類》,第286頁。

 

(64)陸九淵說:“正人之道,淡而不厭。……有味道即是欲。”(陸九淵著,鐘哲點校:《陸九淵集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80年,第460頁)以解味方法展開本身,內含著對解味的約束、規范,好比,私家性味覺被把持,通過涵養、變化氣質,以敬活著。以敬取物,對物之意味的擇取,并以之成績包養違法本身,這構成了儒家式味覺思惟的基礎特征。

 

(65)馮友蘭:《中國哲學史》下冊,上海:華東師范年夜學出書社,2000年,第269頁。

 

(66)勞思光:《新編中國哲學史》第三冊(上),桂林:廣西師范年夜學出書社,2005年,第234頁。

 

(67)賀麟:《近代唯心論簡釋》,上海:上海國民出書社,2009年,第84頁。

 

(68)牟宗三:《心體與性體》下冊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1999年,第350頁。

 

(69)參見張立文:《朱熹思惟研討》第九章,北京:中國社會科學出書社,2001年。

 

 (70)王陽明主“心外無物”,格物即格心,故其訓“格”為“正”。“全國之物本無可格者。其格物之功,只在身心上做。”(王守仁撰,吳光、錢明、董平、姚延福編校:《王陽明選集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1992年,第120頁)心不成看,但仍可“味”。顏元云:“‘格’即手格猛獸之格,手格殺之之格。”(顏元著,王星賢、張芥塵、郭征點校:《顏元集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87年,第1包養價格ptt59頁)以“手格猛獸”訓“格”,強調的是整個人的投進,而不是人的懸置。在此意義上,對格物的訓解并未逸出味覺思惟。

 

責任編輯:柳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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